金露梅,生態經濟型治沙植物

  還有兩種小灌木——金露梅、銀露梅,其在土地嚴重退化的區域仍能旺盛生長。但種子少不說,顆粒比油菜籽還小,非常不便收集。團隊通過扦插、分孽等方式,實現了無性繁殖。而這一過程,經歷了五六年時間。“金露梅開的花是黃色的,且花期很長,不僅固了沙,而且景觀性也很強。”這是鄢武先的意外收獲。

  肥料的事也讓人愁。川西北地區是重點生態功能區,不能用化肥,怕造成面源污染。長期在牧區“轉悠”,鄢武先發現了寶貝——牛羊糞,它們正是天然綠色肥料。他們用防沙治沙工程中專項經費在牧民那里買來糞料,解決了這一問題。

  第三大難題,是成片覆綠難。川西北地區有植物生長的基本條件,但相對川內其他地區水熱條件差,團隊創新提出治理區圍欄封禁,連續維護,形成一定的覆蓋度,恢復生物多樣性。

  “只要能把我們的草原治理好,我們非常愿意退出治理區。”當地牧民的理解支持,讓鄢武先十分感動。在鄢武先等建議下,我省給治理區封禁牧民相應補償,并實施嚴格管護。

  三大難題被攻克,如今治理成效如何?省林科院相關負責人說,通過連續多年國家和省級相關工程的實施,川西北地區已累計治沙近百萬畝,重點沙區斑塊基本得到治理,流動沙丘基本得到固定,治理區植被覆蓋度平均凈增30%至40%。

  使鋤頭鐮刀,他比牧民還熟練:

  全心投入不覺艱苦,前方后方都需要人才

  一雙登山鞋,一頂遮陽帽,鄢武先點開電腦中同事給他拍的一張野外工作照,圖中他正與基層技術人員和牧民交流,雙手比劃,眉飛色舞,嘴角帶笑。

  記者“逼”他選出幾張表現工作環境艱苦、風餐露宿的工作照,他卻犯了難:“我們現在科研條件好了,出門都是坐車,況且全心投入,找對了治沙方法,不覺得艱苦。”

  川西北治沙季節性強,每年只有4月下旬至6月的窗口期(種草植灌的時期),其他時間要么低溫冰雪覆蓋要么下雨,或是草木生長期。十多年來,鄢武先不斷在成都、阿壩、甘孜三地往返。窗口期,他大約近三分之一的時間在川西北高原上,與沙地和牧民打交道。

  川西北柳條沙障治理情況

  “科研成果不能寫進項目工程就了事,還必須手把手教會基層技術員和牧民如何植灌種草。”鄢武先告訴記者一個有趣的現象:他使鋤頭鐮刀等農具,比川西北牧民還熟練。

  原來,當地牧民長期放牧,很少使用農具,有的家里甚至連鋤頭鐮刀都沒有。多少次,鄢武先自己扛著一把鋤頭跑到牧民家里,示范如何使用鋤頭。

  如今,這項工作有了更多的年輕人加入。省林科院目前已組建10余人的防沙治沙研究團隊,博士碩士“一大把”。

  省林科院副院長鄧東周,就是鄢武先的“得意門生”。他說:“鄢老師的身上三點讓我佩服,一是善于不斷學習,從中專生成長為技術帶頭人;二是關愛新手,很多科研課題他都讓年輕人參與鍛煉;三是視野開闊。”

  在鄢武先看來,這三點是科研工作者應有的特質。當前,川西北防沙治沙需要穩定前后方兩支隊伍——前方的治沙工程實施團隊,后方的中青年治沙研究項目團隊。

  相對省內其他地區,川西北高寒缺氧,住宿、餐飲等條件也相對滯后。“實際上,基層對技術的需求十分迫切。”鄢武先說,目前前方隊伍不是很穩定,這是防沙治沙的一大隱患。

  而后方隊伍雖然較為穩定,但仍亟需一批高層次科研人才推動技術創新。在鄢武先看來,防沙治沙隊伍除了身體素質要好,有堅定的理想和奉獻精神,還需要事業留人、感情留人、待遇留人。

  同時,資金的投入只能增不能減。鄢武先說,沙化治理是世界性難題,不僅僅是栽棵樹種棵草,而是要恢復原有的生態格局。治理很難,但是破壞很容易,需要持續加大治理力度,久久為功。

  若爾蓋縣麥溪鎮黑河村治理后

  “初始階段解決了植物覆蓋的問題,現階段面臨的新課題則是如何進一步恢復沙區的自然生態功能,這個工程更復雜,難度更大。”鄢武先相信,隨著現代技術手段介入,以及新材料、新技術的創新應用,川西北防沙治沙將取得新突破。(受訪者供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