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位老人的肖像(Portrait of an Elderly Man)》原先借于海牙莫瑞泰斯皇家美術館,但直到1999年它被賣給荷蘭博物館前,它一直是屬于英國的收藏品。那么,出口禁令在哪里呢?為什么不保存它來增加國家博物館的吸引力呢?英國藏有一些倫勃朗最偉大的作品,但來自國外的展品則顯示英國曾經擁有更多的作品。這其中,最令人遺憾的無疑是于1911年出售的倫勃朗的風景油畫——《磨坊(The Mill)》。這幅作品繪制于1640年代,并于1792年流傳到了英國,描繪了山坡上的一個孤零零的荷蘭風車,而一縷陽光則穿過大氣中的層層烏云,像墨水一樣在綠色和藍色的天空中蔓延。當貴族所有者決定將畫作出售時,那些為國家美術館保存它的呼吁便失敗了,如今,它歸華盛頓特區的國家美術館所有。

當我在本次展覽的目錄中看到有這件《磨坊(The Mill)》時,便很快就趕到了愛丁堡。這幅畫中擁有著一種奇妙的色彩斑點,就像鬼魂一樣印在你的腦海里。倫勃朗所觀察到的綠蔭的地平線及其在河中的倒影,這甚至類似于莫奈繪制印象派畫作的方式, 對于此,風景大師透納便也有著同樣的感受:他崇敬并開始學習這幅畫,這也對他此后的抽象風景之旅有所啟示。
不幸的是,這是展覽“倫勃朗: 在不列顛發現大師”所布置的陷阱。展廳中穿插著一幅幅令人嘆為觀止,但畫幅又相對較小的倫勃朗作品,這些作品講述了英國人自倫勃朗時代起就看到了他的作品。然而,當人們將這位荷蘭藝術大師和他的英國追隨者們的作品擺放在一起,試圖擦出創意的火花時,顯得有些雜亂無章。風景畫《磨坊(The Mill)》顯然可以和透納或康斯太勃爾的作品并置展出,這樣可以呈現出倫勃朗對于他們及浪漫主義繪畫的影響。然而現在,我們所了解的則是太多的收藏家們的細微品味。

格倫·布朗的作品在展廳中雖然看起來滑稽可笑,但我認為他不會做喬舒亞·雷諾茲所做的事。喬舒亞·雷諾茲,這位英國皇家藝術學院的第一位校長曾在倫勃朗的畫作上我行我素。當看到雷諾茲將倫勃朗的畫作修飾、破壞成自己的作品《丹尼爾的幻想(Vision of Daniel)》時,顯得既有趣、又悲哀。
(編者補充:2015年,德國媒體曾披露,德國柏林畫廊(Gem?ldegalerie)在對一件創作于1647年名為《蘇珊娜與長老(Susanna and the Elders)》的館藏倫勃朗杰作進行修復前掃描工作時意外發現該件畫作已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倫勃朗原作。依據X光線掃描后的一份分析報告顯示,該件倫勃朗畫作表面出現過大面積的再創作跡象。修復團隊成員克勞迪婭(Claudia Laurenze-Landsberg)基于兩個要素得出了倫勃朗畫作遭“再創作”的相關結論:一是該件畫作表面的部分顏料在17世紀時期根本就不存在;二點是該件畫作的部分勾勒與風格儼然不符合畫家倫勃朗畫作創作特色。透過相關分析數據,克勞迪婭認為該件創作于17世紀中期的倫勃朗畫作中的大部分曾于18世紀時期慘遭別人重新用一種更淺色、更具現代特征的顏料進行覆蓋。對此,柏林畫廊方面認為這是英國18世紀學院派肖像畫家喬舒亞·雷諾茲(Joshua Reynolds)所為,因為雷諾茲曾將該件畫作私藏于手。同時,畫作上“再創作”區域的顏料與勾勒方式與雷諾茲的藝術特征異常吻合。對于這一觀點,英國雷諾茲的研究項目(Reynolds Research Project)也給予了支持與肯定。)

老實說,你可以在離開時得出結論,英國人并沒能足夠優秀到得到所有倫勃朗的作品,至少當下而言,英國人是不能與他們收藏的倫勃朗相襯的。如果說將布朗的作品放在倫勃朗的杰作旁顯得很愚蠢,那么展廳里有兩位英國藝術大家,他們在這一對比過程中得以幸存,那就是萊昂·科索夫( Leon Kossoff)和弗蘭克·奧爾巴赫(Frank Auerbach),兩人一生都在關注著倫勃朗式黑暗。他們所運用的厚重筆觸結合了抽象的表現主義和原始主義,這也是對揭露倫勃朗傷感的當代性回應。 科索夫于1982年繪制的作品《倫勃朗:一個沐浴在溪流中的女人》,顯示了倫勃朗有著發現和表現事物當中難以發現的脆弱感的能力,這也使他的作品依然具有當代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