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當代藝術

  開幕式中,徐冰也回應了他對當代藝術的看法,“我們過去對當代藝術充滿了興趣,因為我們對它未知,我到美國以后短兵相接地參與了當代藝術運動,我對這個體系的認識和判斷有了與我過去很不一樣的感覺。比如說當代藝術和一般觀眾之間造成的鴻溝,或者說當代藝術特別喜歡用一種假大空的東西先把觀眾嚇跑。而當代藝術這個體系又借助了人們對文化的一種敬畏而把這個距離拉得更大。有時幾乎沒有人對藝術有懷疑,但是事實上藝術系統本身在我看來,它有一個自身的弊病。”

  “藝術是什么?我們人類一直在探索,探索到今天就是越來越不清楚。這個是有背景的,這個背景是在今天人類進入到用任何舊有領域的概念都不能判斷的這么一個時代。就是我們人的思維其實是被動的,因為世界變得太快了,是這樣一個關系。而且當代系統本身,我感覺總體來說屬于一個古典的體系,比如我們要把作品拿到美術館來展覽,或者說讓世界各地人坐飛機來這里看,它和未來的方式其實是相反的。就是這里面有一些數字互動的像《地書》什么的,但這些東西其實沒有必要讓人們跑到尤倫斯來看的,可是人們對藝術的敬畏就是我必須把它放在美術館,它才能成為一個藝術,這里面其實是有很多問題。”徐冰說。

  徐冰認為,在今天任何一個領域,最有價值和最前沿的部分其實都不在這個領域本身,而在這個領域的邊緣地帶,或者說這個領域和其他領域之間的這種交接的地帶,或者說在這個領域之外的地帶。“其實總的來說就是你要給當代藝術系統帶來新的血液,這個血液一定是在這個系統之外,而這個系統之外卻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源泉。因為藝術史知識就在那里,但是社會變異實在太吸引人和太有創造力,太有能量了。我們需要做的是怎么樣把這種社會能量轉換到我們的思考能量,我和當代藝術就是這樣的一個關系。”

《蜻蜓之眼》劇照《蜻蜓之眼》劇照

  打破電影的邊界,重塑電影的可能

  7月22日,華時代全球短片節(HISFF) 在尤倫斯當代藝術中心舉辦了“中國傳統藝術觀念如何在當代激活”的主題沙龍。活動放映了徐冰的最新作品《蜻蜓之眼》,同時邀請徐冰以及導演張楊,電影評論家、北大電影文學系教授戴錦華到現場進行了分享。

  藝術家徐冰的最新作品《蜻蜓之眼》在電影界與藝術界都引起了廣泛反響。談及靈感來源,徐冰說2013年看電視監控畫面,覺得用監控畫面做一部劇情長片是了不起的事,而且必須做劇情片,這樣概念的張力非常強,它既不是劇情片,也不是紀錄片,是一種無法判斷的電影。2015年初,網絡上的監控素材已經非常豐富,徐冰重啟項目,雖然電影界的人覺得這個概念不可能,但徐冰團隊還是寫出一個整容的劇本,在畫面和劇本來來回回地調整、修改中進行創作。

  張楊談道,從《岡仁波齊》開始,他注重真實與虛構之間的分寸感,提煉生活,再讓人物重演,但都是真實的人物,自己演自己,記錄生活,還是故事片,只不過要把握真實和虛構的平衡。他認為徐冰是從真實中找虛構,而他是從拍虛構的劇情片出發,現在在往真實的方向走。他覺得在正常的電影操作里,很難有《蜻蜓之眼》這種實驗性的東西,當代藝術家用另外的角度去看電影,拓展了電影的可能性。

  戴錦華談道,《蜻蜓之眼》關于人物身份,關于人物去追尋內在自我,它有一個哲學主題。這是徐冰一直在做的事,回到本體論,回到媒介自身,和媒介的表象做完全相反的事情。戴錦華稱,今天是海量影像的時代,是有圖沒真相的時代,徐冰用這樣一種非人眼的、真實的、碎片的影像,重新組合成一個人文的故事。

  徐冰認為近兩百年中國都是在學習西方,傳統和當代無法作為一個絕對的東西來判斷,傳統、當代就像磁鐵的兩級,雖然相互轉換,卻又相互依賴,不能把傳統孤立起來,要在流動中看待。他舉了一個中國人傳統的觀念“天人合一”,但兩百年前是工業科技的時代,是科技創造的時代,那個時候“天人合一”的概念是反動思想,到了今天,“天人合一”的思想,變成了最前沿、對人類未來發展最有啟示性的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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