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什么時候開始救狗救貓的?

  葉大姐說,那還是自己年輕時在做百貨生意的時候。有一次在九眼橋附近,葉大姐從草叢里抱出一只被壓斷了腿的狗,送去醫(yī)治。“我從小就喜歡貓貓狗狗,覺得(受傷的)狗好可憐。”葉大姐說。這一救,一發(fā)不可收拾。

  1990年左右,葉大姐救助的狗開始多起來。路上遇到受傷的、流浪的狗,她會救回去,但不敢往家里帶,偷偷喂在外面。“我就一邊撿,治好了,一邊找人領(lǐng)養(yǎng)出去。”葉大姐說,后來救助的狗慢慢增多,就專門租了地方養(yǎng)狗,從二三十只、三四十只到七八十只……

  2005年前后,因為送養(yǎng)出去的一只狗,讓她再也不敢同意別人領(lǐng)養(yǎng)自己的狗了。“他(領(lǐng)養(yǎng)人)找到我,說想領(lǐng)養(yǎng)一只狗。我說要得,簽好合同,叫什么名字,住哪里,每個月我要上門看一次。”葉大姐說,對方答應(yīng)了。狗被領(lǐng)養(yǎng)半年后,葉大姐再次如約上門,其大門緊閉,一問鄰居,得知搬走了。“那狗呢?”“狗啊,搬走前一天晚上在院子里吊起來打死,吃了。”

  葉大姐不再讓人領(lǐng)養(yǎng)狗出去了。那些狗多是她從路邊撿的,狗販子刀下救的,不舍得它們再遭磨難。

  狗越來越多。2017年,葉大姐在龍泉驛區(qū)租用養(yǎng)狗的房子面臨拆遷,幾經(jīng)周折,2018年年初搬到了新繁鎮(zhèn)。當(dāng)時,葉大姐養(yǎng)的狗大約有200多只,短短不到3年時間激增到了700多只。

  漸漸地,到了不想救也得救的地步。

  小院原本主要是救助車禍、意外和惡意虐待受傷的狗,或者流浪狗和狗崽,“周圍的人知道這里是救助(狗)的,丟到門口就走了。”葉大姐小院管理負(fù)責(zé)人沈大哥說,在葉大姐小院搬到新繁鎮(zhèn)后前半年,幾乎每天都有人丟狗過來,最多的一回,一次性丟了8只奶狗,“你能怎么辦?總不能再丟出去。”

  奶狗、奶貓不容易成活,不會主動找吃,站不穩(wěn),眼睛都沒睜開,需要人工喂奶粉,需要用心照顧。即便這樣,葉大姐救助的400只左右小奶狗、小奶貓,也只活下來300來只。

  艱難維持著基地

  甚至跪地乞討

  愛狗人士安姐認(rèn)識葉大姐已經(jīng)10多年了。2019年11月,安姐正式成為葉大姐小院工作人員兼會計。“之前在東光小區(qū)附近,我拿飯去喂10多條流浪狗,她也去,這么認(rèn)識的。”安姐說,那時候葉大姐救的狗還不是特別多,她是眼看著基地的狗一天天多起來,一天天從小狗長成大狗。

  被丟的狗越來越多,眼看不能再這樣下去,葉大姐就籌錢找合作的寵物醫(yī)院工作人員到小院來,給附近村民的狗免費做絕育。“第一次大概做了100多條。”葉大姐說,找人來基地做,只收成本費。

  去年,葉大姐在基地附近又做了一次免費絕育活動,給60多條狗做了手術(shù)。有時候見到附近沒有做絕育又散養(yǎng)的狗,葉大姐會將其“偷走”,做完絕育再還回去。“不這么做,沒有辦法,到處都會是不斷生小狗的狗,狗多了,咬人了,又打狗,殺狗。”安姐說他們救狗,做絕育實際上在消除不安全隱患。

  “不要說做絕育,生病了他們都不會花錢治。”葉大姐說,有一次她遇見一條黑狗,病得很厲害,狗主人是個老頭,不肯送去治,葉大姐把狗送去治好,花了2000元,“我說你拿10元錢給我就是,他說你把狗牽走,他不要了!”

  免費做絕育,700多張嘴的吃喝拉撒,小院的日常開銷,件件都是要用錢的事。葉大姐說,后來狗多了,她放棄了百貨生意,賣了房,專門救狗,但一個月近10萬元的支出,無論如何是一個近60歲的她無法一力承擔(dān)的。

  安姐說,700多條狗,夏天每天要吃140斤米,冬天是200斤,每天130斤到150斤肉,還要幾十斤蔬菜,這些都是基地每天必須的支出,還有水電氣費、工人工資。最讓人頭大的是救助生病的狗、受傷的狗,醫(yī)藥費讓人很發(fā)愁。“現(xiàn)在城里好多寵物醫(yī)院,我們都欠著錢,沒敢去結(jié)賬,一家都是好幾萬元。”

  “我們有個葉大姐小院志愿者群,每次基地斷糧了,沒吃的了,我們就伸手‘討口’。”安姐說,朋友圈里轉(zhuǎn)發(fā),你三十五十,我八百上千,靠著愛狗人士的幫助、公益籌款,勉強能支撐。而水電氣費、工人工資,全靠葉大姐在城區(qū)的菜市場擺攤賣跌打損傷藥,每個月賺點錢補貼。

  每天早上4點,葉大姐就起床去菜市場擺攤賣藥,中午11點半收攤,坐2個小時公交車到基地。等忙完做飯,已經(jīng)是下午兩三點了。葉大姐一直忙到晚上8點,才搭公交末班車回成渝立交附近的家。如此周而復(fù)始。

  葉大姐也有不來基地的時候,這意味著基地缺錢了。“這個月工人工資開不起了,(葉大姐)急得晚上一兩點都給我打電話,咋個辦嘛?”安姐說,葉大姐不來基地的時候,是背著大家“要錢”去了。“春熙路啊,那一段。”安姐告訴紅星新聞記者,第一次知道葉大姐上街“要錢”,是一個相熟的愛狗人士看見葉大姐跪在雨里乞討,那么大的雨也不起來。安姐說,志愿者不讓葉大姐去“要錢”,一是怕別人說“要錢”救狗是騙子,二是葉大姐自己身體也不好。“我們?nèi)ゾ裙罚颊f我們是狗‘瘋子’,錢多了沒地方花。”安姐說。

  安姐提供給紅星新聞記者兩段視頻,其中一段視頻里葉大姐拿著一個小桶,在一個看起來像是農(nóng)貿(mào)市場的地方,沿著商鋪向商鋪老板“化緣”。另一段視頻里,葉大姐跪在地上,面前放著一個小桶,有人過來將錢扔進(jìn)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