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森·威爾斯的繪畫作品在過去幾乎從沒有展出過,一直以來,威爾斯的漫畫電影的分鏡頭、風景草圖和自己制作的圣誕賀卡等并不被認為是真正的藝術。這些涂抹傳達出了巨大的個性,也表達了他創作生活的挫敗感。展覽也似乎可以嗅到雪茄的煙霧和酒店房間的沉寂感。盡管展覽看起來有點不盡如人意,但在“夏日劇場”(Summerhall,愛丁堡一處藝術中心)對奧森·威爾斯的致敬是今夏愛丁堡最令人難忘的藝術展之一。在酒吧和脫口秀演出的場地,藝術反倒成了邊緣的存在。
在陽光普照的新舊城市中尋找體面的藝術,我被鱗次櫛比的戲劇海報吸引和戲弄,狂野而自發的精神是否可以讓沉悶的城市在藝術節中與眾不同?

走過混雜著演出項目的展覽場地后,我走進了愛丁堡藝術學院(Edinburgh College of Art),穿過古典雕塑,一個名為“死亡圖像”(Dead Images)的展覽映入眼簾,這是看起來是一個關于歐洲頭骨收藏的展覽,而事實上也包含了歷史倫理和政治。這個由學術團隊策劃,討論了人類學領域的權利和錯誤,在這些負有爭議的“遺產”隱藏地存在于城市之中,而維也納自然歷史博物館曾舉辦的一場匯聚了8,000個頭骨展覽,將這一“遺產”帶到世人面前,其中展出的一張30 x 3米的照片,向世人提出了一個問題,他人的骨頭應該被視為藝術還是科學奇觀?
在愛丁堡的“死亡圖像”展中,通過一系列視頻探討這個問題,在這些視頻中,人們會說出他們的信仰和感受,以及這些照片是否應該被展示。
但這也觸發一個對于愛丁堡的疑問:這個誕生過英國史上最出名的盜尸殺人二人組布克和海爾(Burke and Hare)的城市,何時變得如此拘謹而保守?這所大學頭骨系列收藏或許值得商榷,但合乎道德的手工制作并不是藝術。

梅拉妮·吉利根(Melanie Gilligan)如同肥皂劇式的互動視頻裝置,我只能以常識判斷這是藝術。 因為無論如何,它已被愛丁堡大學當代藝術研究中心收藏。而當在觀看不同屏幕的影像時,需要轉換不同的耳機,這為觀看帶來諸多不便。

當然,愛丁堡藝術節上有好的藝術。蘇格蘭國家美術館的“倫勃朗: 在不列顛發現大師”和埃米爾·諾爾德:生活的色彩(Emil Nolde:Colour is Life)以及“水果市場畫廊”的塔塔·迪恩(Tacita Dean)精湛迷你的回顧展,可以被視為她在倫敦國家肖像美術館大展的延續。如果你想在這個夏天的愛丁堡看到偉大的現代藝術,那就直奔蘇格蘭國家美術館的諾爾德和水果市場畫廊的迪恩。然而,一個以城市命名的藝術節的品牌打造方式,不應該僅僅是在城市中舉辦許多無關聯的藝術展覽。


當在愛丁堡神秘的山谷中漫步時,我確實找到了各種各樣的主題。 愛丁堡是一個自然風光獨特的城市,透過崎嶇的城市景觀可以看到亞瑟王座(蘇格蘭山名)和大海。在塔爾伯特萊斯畫廊(Talbot Rice Gallery)中,19世紀書籍中的蕨類植物和海藻葉轉化為青銅,鋼或粘土的雕塑。畢業于格拉斯哥藝術學院的露西·斯卡爾(Lucy Skaer)對煉金術的變革異常著迷。她的展覽“綠人”(The Green Man)講述了一場藝術變成夢想的迷人旅程。

對于大自然的迷戀同樣出現在英格爾比畫廊(Ingleby Gallery),展覽呈現出一種宇宙般的神秘感,其在喬治之屋(Georgian New Town)的天窗小教堂是藝術與天文學對話的完美場所。展覽中凱蒂·帕特森(Katie Paterson)展示了她用隕石制成的雕塑、同時展出的還有維哈·塞爾敏(Vija Celmins)迷人的星體畫、加里·法比安·米勒(Garry Fabian Miller)提煉出的夜空,以及“阿波羅號”宇航員拍攝的照片。
這一切都像是一場魔術,但是愛丁堡藝術節帶著凌亂的繁榮,使它的邊緣難以預測。至少不屬于藝術節官方場館“夏日劇場”似乎認識到這一點,它正在培育一枚更好的藝術種子。
除了之前提到的古怪的奧森·威爾斯展覽外,還以“自由的貓!”(Free the Pussy)致敬俄羅斯女性主義朋克樂隊:其中朋克老將杰米·里德(Jamie Reid)創造了普京形象的拼貼畫,英國影像藝術家海莉·紐曼 (Haley Newman)以廢布制成樂隊面具,小野洋子則以詩的形式,憤怒地問,我們為什么要親手把自己所處的世界變成天堂般的地獄?
象征主義畫家約翰·基恩(John Keane)在“夏天劇場”舉行了一場自己的個展,以控訴狂熱而不公正的戰爭,作品范圍從第一次海灣戰爭的畫作(當時他是一位官方戰爭藝術家),到最近的伊拉克戰爭中炸彈受害者的照片,以“秘密出版物”的形式酷刑譴責布萊爾執政時期參與的戰爭。
“夏日劇場”的展覽項目滿足了我對愛丁堡藝術節的期待,如果這個城市的“合適的”展館可以擺脫說教,或許會出現一個更名副其實的愛丁堡藝術節。
(本文編譯自《衛報》藝評人喬納森·瓊斯《愛丁堡藝術節:邊緣的沉悶,糟糕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