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蜻蜓眼”,一種公元前1500年就流行于西亞、埃及等近東地區、類似蜻蜓復眼的玻璃珠飾。因其燦爛奪目且制作繁復,一直被視為少數階層才能享有的奢侈品。

最近幾年,成都在蒲江、青白江等地出土的船棺墓葬中,也頻頻發現了“蜻蜓眼”珠飾以及玻璃管狀的飾品。記者7月12日從成都文物考古研究院(以下簡稱市考古院)獲悉,這些“蜻蜓眼”已被證實造型、結構和近東地區的極為相似,唯有材質存在區別。這說明早在2000多年以前,四川已經展開對外交流,吸收外來文化并加以再創造。□本報記者吳曉鈴
西亞風情“蜻蜓眼”現身成都
2016年,蒲江蒲硯村出土的戰國晚期船棺葬墓群中,在4號墓里發現了兩枚“蜻蜓眼”玻璃珠。無獨有偶,在青白江雙元村一片戰國中期墓葬中,也在墓主的頭胸部位發現了4枚“蜻蜓眼”以及玻璃管狀飾品。“眾所周知,‘蜻蜓眼’是古代世界文明中一種很特別的文化,最早在西亞、埃及等地出現。”市考古院科技考古中心副主任、副研究員楊穎東介紹,“目前世界上發現的最古老的‘蜻蜓眼’保存在開羅博物館,年代在公元前2000年至公元前1500年左右。后來,這些裝飾品通過歐亞草原向東,由游牧民族遷徙或商貿等方式傳入中國。在成都出土的這些‘蜻蜓眼’,是古蜀人原裝進口的,還是只借鑒了外觀專利、最終植入本土元素的創新型產品呢?”
科技考古揭秘身份之謎
2017年底,市考古院對這批“蜻蜓眼”展開了嚴謹的科技考古。借助實驗室里掃描電鏡能譜儀、同步輻照X光顯微CT照相等高科技手段的運用,他們發現,成都出土的“蜻蜓眼”,其眼睛的圖案制作工藝包含了鑲嵌、疊層堆積等多種手法,與西方及中國內地的玻璃制品頗為相似,但是材質卻和西方的完全不同。楊穎東說,“西方出土的‘蜻蜓眼’,玻璃的主要成分由二氧化硅、氧化鈣和氧化鈉等組成。但是我們發現,成都出土的‘蜻蜓眼’和部分玻璃管狀飾品,則是鉀鈣玻璃。部分灰黑色的釉砂管,則是目前公認屬于中國古代特有的鉛鋇玻璃制品。”不僅如此,楊穎東還發現“蜻蜓眼”及管飾在材質和造型上,與長沙和荊州等地出土的玻璃制品也很類似。這又是為什么呢?
原來,幾千年前的“玻璃眼”因其色彩繽紛,在傳到中國時就受到王公貴族的喜愛。然而人工冶煉玻璃在當時是個技術活,產品數量遠遠不能滿足社會需求。因此,楚國的玻璃藝匠開始利用本地原料進行仿制。他們用氧化鉛和氧化鋇代替泡堿,制造出了與西亞、地中海東岸地區配方不同,也就是含鉛、鋇成分的“蜻蜓眼”玻璃珠。彼時,長沙、荊州等地因礦產資源富集,形成了玻璃制作中心。楊穎東說,成都出土的“蜻蜓眼”與長沙、荊州等地出土的玻璃制品類似,“或許它們具有相同的產地,或許成都的‘蜻蜓眼’,就受到了楚文化的影響而產生。”
不可否認的是,這種“蜻蜓眼”等玻璃制品的最初創意仍然來自于遙遠的西亞、埃及或地中海一帶。楊穎東說,這恰恰反映了2000年之前古蜀先民已經具有了國際視野和對外經濟文化交流意識。擁有開放心態的他們大膽吸收了外來文化之后,重新進行了再創造。